母亲节之际，感恩天下伟大的母亲们

 编者按：


     母亲决定一个民族的未来。教育不应该在学校由教师开始，而应在家庭里由母亲开始。什么样的母亲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。什么样的孩子决定着家庭、民族、国家的未来。哲人说“国民的命运，与其说是操在掌权者手里，倒不如说是握在母亲的手里。”

清      泉      谷

几十年的工作，既劳心又劳力，自然要有许多奔波和纷扰，多么想歇一歇、静一静，但是，想要在这快节奏的繁华都市里静心却很难。所以，一直想找一处清净所在，闲时、累时、困惑时，可以徜徉其中，散散心静静心，或者读点书、写些随笔。不过这需要时间和机缘，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让我难以了却心愿。 偶尔会把这种失落流露出来，感慨一下。孩子们很孝顺，对我这无心的感慨却上了心。经过一段时间寻觅，长子在京郊怀柔找到一处幽静的所在——云蒙山。细心的儿子一直没有说，直到2009年母亲节那天，才突然将此事告诉我，说是作为送给妈妈的节日礼物。闻听此信，心中无比惊喜。1年后，记得是在一天晚上，大儿子在饭桌上对我说，他的资金紧张，急需用钱，便把这座山谷卖了。听了这话，我默默无语，情绪明显低落下来。当天深夜，正当我辗转反侧时，电话铃声响了，儿子轻声细语地说：“老妈，还没睡呀！白天我说的是醉话，您别当真，那是逗您玩呢。母亲那么喜欢的地方，就是几个亿儿子也不能卖呀！”可我心里再清楚不过的是：山肯定是卖了，但为了孝敬妈妈，儿子对买家毁约了。市场经济年代，似乎一切都可以标价，但我知道仍然有些东西是无价的。这个地方已经入了我的心，会成为我的一个梦。儿子在用孝心圆我的梦。

“一夜春风吹绿树，杨柳千条尽向西”，我选了个晴朗的春日去看，从王府井开车大约两个小时就可抵达。当时那里只是一片原始本色的山谷，有几处错落的民居而已，但是漫山的葱郁，淙淙的流水，久违的清新空气，以及四周环绕的群山，一下子让我深爱上这个地方。我这走走那看看，在鹅黄嫩绿中徜徉，在点点山花间流连，一草一木一块石头似乎都有着无穷的魅力。望着山坡上的映山红，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……

往回走时已是月上梢头，一路树影斑驳，突然让我想起王维的《山居秋暝》：“空山新雨后，天气晚来秋。明月松间照，清泉石上流。竹喧归浣女，莲动下渔舟。随意春芳歇，王孙自可留。”“清泉石上流”，可不就是这山谷的写照吗？此处名为云蒙山清泉谷，可谓名符其实。

自此，我又多了一份牵挂，工作之余总想着把它装点出来。当然以我的时间精力是难以一蹴而就的，于是我充分发扬了老燕衔泥的精神。从公路下来到谷中还有段路，我和国医堂的员工及好友一起亲手撒下花籽，这样从尘土和喧嚣中一出来就可以换个心情，伴着花香走入一个静谧的空间。

沿路步行不久就到了谷口。这入谷处着实让我费了一番心思。中国的园林格局讲究一个“幽”字，也就是说不管空间大小都不能太直接直白，否则韵味就不够了，失了韵的风景不免要打些折扣。唐代的常建有着名的《题破山寺后禅院》，其中有一句“曲径通幽处，禅房花木深。”意境显现便在这个“幽”字上，幽而能深，道出了掩映之妙。我便想在此处别出机杼。清泉谷入谷之路因为地势关系，难以弄出“曲径”，但好在中间有一带水流，我依势筑成一个小坝，算是有了个池塘。下有游鱼倏忽往来，上有浮桥勾连交通，水虽不深，但亦可浮舟，不能得江湖大川之乐，却有小巧辗转之意趣。若得那细雨霏霏之时，水边一伞，一人，一竿，远近群山都半隐半现在云雾之中，观者颇有入画之感。

再往里行是一片开阔地，往左沿着水坝边缘通往谷底，循着淙淙的水声，爬过嶙峋的怪石，可以探幽寻胜去。往前行是一条小径，斜斜地插向一个高坡，立在下面可看到几间房子，不高，却错落有致。小径的两边还没有修整出来，随意地长着些向日葵、野花和不知名的草本植物。上得坡来，视野就开阔多了。对面就是餐厅，周边有菜园果树，池塘中有鱼，还有家养的鸡鸭，很容易就能吃到一顿城市里梦寐以求的绿色大餐。中央是一片空地，熟悉我的人一定猜得到我会如何安排这块地方。对了，就是种花。

我爱花，因为它们美，也因为它们真，更因为千姿百态中又保有各自的个性。在北京这些年，凡是有花的地方总会设法去观赏。北京的玉渊潭公园是赏鉴樱花的胜地，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玩，都让人感受到一股灿烂勃发的生命力，可惜这股灿烂刚开始就达于顶点，几天的时间就归于沉寂。北京凤凰岭可以赏杏花。南宋陈与义有“杏花疏影里，吹笛到天明”的句子，寥落的杏花更衬出诗人寂寞的心绪。凤凰岭的杏花则有数百亩之多，置身其中，却是别有一番热闹的景象。能带来春天气息的还有兰花，北京的玉兰花大多是在潭柘寺和大觉寺一带，潭柘寺的紫玉兰树龄已经有200多年了，美丽中透着某种沧桑，就算不亲临，想想也让人悠然。大觉寺赏玉兰的风俗也是由来已久，若是有雅兴还可以一边赏兰花一边品茶。花香茶香混在一处，容易醉人的。此外中山公园的郁金香，植物园的桃花，天坛公园的二月兰，甚至周边的槐花、油菜花，应季的时候都能增加一道别样的风景。最令人心醉的还是北辰路上沿溪而植的海棠林，那里叫海棠花溪，花开时烂漫芳菲，委婉清秀，我常在潇潇春雨时在溪边漫步，感受那海棠雨，雨海棠。

这些地方的花或是肆意绽放，或是被修剪得整整齐齐，常常让人流连忘返。但美中不足的是，城市里或周边的花海经常游人如织，有生机却还是不得静。因此心中便梦想有片自己独有的花圃。清泉谷给了我一个圆梦的机会。我不想太过雕琢，于是随心所欲地种了各种花，有康乃馨、映山红、玉簪，还有玫瑰、醉蝶、美人蕉、吊兰以及竹类等等，长短不一，参差错落。我不求规整，因为我更爱它们竞相怒放时的生命力。

我热爱生活，并且愿意与朋友们分享我的快乐。因此清泉谷带给我的快乐不能独享。清泉谷初具规模之时，我举办了一场名为“月光依依 亲友聚谈会”的聚会。那是2011年9月份，本想着秋高气爽，也可以体味一把“晴空一鹤排云上，便引诗情到碧霄”的雅趣与豪迈，不料天公不作美，当天下起了雨，不大，却有些缠绵的意思。当时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扫了大家的雅兴，但是苏叔阳、左原平、王琦、郭平英、王世光、吕中、吴桂苓、张素丽、田丽、刘淑琴、王淑兰、许峰等70多位老朋友都如约而至，很多朋友是夫妇一起来的。虽然顶着小雨，空气还略有些凉，但是大家都不在意，反倒因为从喧闹的城市突然归于这样一个幽静之所，都很兴奋。划船的划船，钓鱼的钓鱼，登山的登山，探险的探险，还有的不畏路难行，定要去摘一串紫丢丢的葡萄。年轻人爱追星，围着表演艺术家吕中等人在花丛中拍照。喜欢摄影的孙红则是四处忙个不停，好像要把整个云蒙山都收进她的相机。不知是谁弹起了吉他，欢快的乐曲更增加了快乐的气氛。北京人艺的一位老艺术家既没有亲近琴棋书画，也没去登山划船，他静静地坐在竹椅上，凝视着远山近水。我不知他在想着什么，但是，在他深邃的目光中，我看到了岁月的沧桑，还有对大自然的热爱和遐想。

有人说，心亡为忙。在这里静下来，不因稻粱谋而忙碌，我们又能找到自己的本心了。人从大自然中来，看来还真得多亲近一下大自然啊！只有在那里，我们才会真正的放松下来，身心得以安栖，也许还会有缪斯垂青，送来些灵感。王琦先生就心有所感，草就一首《朦胧赋》：

雨朦胧，山朦胧，水朦胧，夜亦朦胧，朦胧若明若暗,朦胧似近若远，朦胧似有却无。朦胧是心灵感悟，朦胧是自然造化。恍兮惚兮，世界源于朦胧，混沌始于朦胧，画因朦胧而气象，诗因朦胧而意境，生命因朦胧而神秘，世界因朦胧而美，山因朦胧而奇，思想因朦胧而新。人生如梦，梦亦朦胧。

辛卯年秋，应魏教授之邀，聚会于清泉谷。一时群贤毕至，少长咸集，窗外雨声淅沥，山色空朦。因觉朦胧美而赋之。

此赋颇得老子之三昧，“道之为物，惟恍惟忽。忽兮恍兮，其中有象；恍兮惚兮，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兮，其中有精，其精神真，其中有信。”道在浅近处，却又不可言说，可道非道也。画家许峰先生亦发雅兴，泼墨画竹，一赋一竹，可谓相得益彰。

夜幕降临了，蒙蒙细雨中，焰火腾空而起，五彩缤纷，红霞万朵，像奔腾的钢花铁水，像丰收的棉桃麦穗，赢得众人一片欢呼声。山顶的探照灯也亮起来，灯光在夜空里摇曳，流萤在光影里飞舞，水边点起了篝火，大家手牵着手，共同唱起了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，歌声把我们带回了过去，想起了难忘的青春时光。晚会到高潮时，王世光先生又放歌一曲《长江之歌》，那是他的得意之作。风声雨声，还有画卷的沙沙声，突然传来“将军”声，伴着细雨在山中环绕，增添了不少乐趣。

曲有终刻，人有散时。忙里偷闲尚可，但城市里的生活总要继续，是不得已，也是责任。人走了，清泉谷又归于平静，但是那欢声笑语却似乎印在青山绿水之间。闲时独处谷里，仍有笑声盈耳。仿佛老朋友永远不离不弃地陪着我，这种感觉真好！

清泉谷，这清幽秀美的地方，这远离尘嚣烦恼的地方。几时能再来静一下，享受这隐逸的山中生活。让心绪宁静，让思绪漂流。听细雨敲打着蕉叶，鸟声在山谷中回荡，蝉鸣在耳边交响，看轻风吹动着松竹的影摇……

本文选自《博雅斋札记》，魏雅君着，五洲传媒出版社。